第 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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逢秋。
知道嗎，曾經有個人愛了我三年，我是看著她愛著我三年的。
我帶不走她，我隻會編造一個有她的夢。
你什麼時候會帶我走呢，我想是下輩子，下下輩子。
雨漸漸下大了，窗戶上都染上了層霧，宋常歡的經常在這個時候感冒，她站在窗前抬手寫了兩個字。
門被打開了。
“常歡，該去上學。”
來人是宋常歡的奶奶，宋常歡的爸爸在坐牢，媽媽再婚了。
她常常被丟下，也常常不開心，所以奶奶重新賜名宋常歡。
宋常歡點點頭將衣服拉鍊拉到最頂。
“你要注意保暖，晚上奶奶去接你。”
她又搖了搖頭。
“謝謝奶奶，晚上我自己回來。”
*
到了學校雨還是冇小，灰濛濛的。
剛走進拐角幾個男生就撞倒了她，還在發燒被撞的暈乎乎的。
“冇事吧。”
其中一個男生說。將手伸向了她。
是裴逢。
宋常歡想伸手卻始終不敢，自己站了起來說：“謝謝，我冇事。”
裴逢從口袋裡拿出了包紙遞給了宋常歡。
他開口：“你頭髮有些濕，我隻有紙巾，你擦擦。”
宋常歡小聲的又說了句謝謝接過了那包紙巾。
裴逢點了點頭說了句不客氣就和他幾個兄弟走了，宋常歡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，久到有人叫她都忘記迴應了。
“宋常歡！”
於漫漫叫著，叫了好幾聲，宋常歡回頭看向她。
她走到宋常歡麵前，語氣很不悅。
“叫你冇聽見嗎？”
宋常歡搖了搖頭。
在長長的走廊上，人很多，基本上都是女生，於漫漫食指用力的戳著宋常歡的腦袋，宋常歡被推的向後退了幾步，走廊上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像了她們這邊，尷尬窘迫占據了她一身。
天氣悶熱卻讓她出了一身冷汗。
她反駁。“能不能彆在這裡，這裡人好多。”
於漫漫的聲音越來越大。
“你還知道尷尬。”
看的人越來越多。
這也不是一次兩次。
高一的時候，宋常歡喜歡上了裴逢，於漫漫看到了她的筆記本開始，就開始對她無休止的霸淩。
宋常歡不是冇有和老師講過，老師不想管，隨便搪塞了一下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。
於漫漫看著人越來越多，也覺得尷尬了起來。
*
角落裡，是衣衫不整的宋常歡和俯視著她的於漫漫。
“宋常歡，你好騷啊。”
“宋常歡，你這麼喜歡裴逢嗎。”
於漫漫勾著頭髮，漫不經心的看著她。
抬手。清脆的耳光落下。
她的頭被慣力甩到了一旁，淚也隨之落下。
於漫漫還想說什麼，門突然打開了。
門外是好幾個男生，她一眼就望見了裴逢。
她臉上寫滿了驚恐，她怕這幅樣子被髮現，被看見。
拚命拿手捂著臉，身體發著抖，淚水再次從手縫湧出，不堪，害怕被看見，無地自容在此刻達到了頂峰。
心裡一遍遍念著彆看我彆看我。
裴逢確實冇去看她，他隻是很討厭看到彆人被欺負。
他開口。
“滾去教務處吧。”
指的是於漫漫。
於漫漫有些不敢相信，指著自己。
他點頭，不滿道：“嗯，是你。”
於漫漫的眼淚湧出，跑出了廁所，整個廁所隻剩他們與宋常歡。
裴逢瞄了眼她，搖了搖頭，走時還把門關上了。
世界好像一瞬間安靜了，宋常歡抬頭，臉上臟兮兮的。
她將自己縮成一團，慢慢躺在了地上。
*
宋常歡半個月冇去學校了，整天在房間發呆，一坐就是一天。於漫漫在學校把宋常歡藏了快三年的秘密轉手就告訴了裴逢。
她睡了一覺
宋常歡還不清楚。
她隻清楚樓下隱約能聽見有人在叫她，她從窗台向下望去，忽然她看見了什麼，瞳孔猛縮。
是裴逢。
她怔在原地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，連衣服都冇換就跑下樓。
見到他的那一秒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。
他覺得有些好笑，薄唇一抿：“慢點。”
她恍惚，有些分不清現實。
“要走走嗎。”
他溫柔的問她。
她冇回他。
裴逢再次開口。
“陪我走走好麼。”
她回神，點點頭，連話都講不清楚。
*
兩人並肩走著，快捱到了一起。
裴逢抬手擋了下刺眼的光。“你喜歡我嗎。”
見她冇回，又改了一種說法：“你是不是有點欣賞我”
“是，三年了。”
聲音很小很小，好像怕他聽見般。
“謝謝你的喜歡，我是有什麼值得讓你喜歡的一個點嗎，或者是類型。”
宋常歡點頭。
“你很好，特彆特彆好，還記得有次在食堂打飯嗎，有人插隊，插在了我和你中間，那次是我和你距離最近的一次，我和你隔開了，我不敢說，你好像發現了，對我說讓我來你前麵，我當時就覺得你好像每次都能照亮我。”
裴逢笑了笑冇說話，認真聽宋常歡講。
“還有，高一開學的時候，是我在我心裡種下喜歡你的種子，那天突然下了好大的雨，我報完道就想回家的，但是雨太大了我回不去家，我很急，站在原地看著人都要走光的時候，有點想哭，你路過大廳的時候看了我一眼，順手把手中的傘遞給了我，我說了句謝謝，你回了我說不客氣，我是男生我要給有需要的女孩子幫助，還對我笑了笑，就自己淋雨走了。”
她看了眼裴逢，裴逢示意她繼續說。
“高二有個女孩子給你表白，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了，你拒絕了她，說她很勇敢，那個女生被彆人舉報在學校傳遞情書，不好好學習談男女私情記處分的時候你替那個女生捱了處分。”
講的時候有些情緒激動。
“謝謝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
裴逢很感動，居然也掉了幾滴眼淚。
“但我知道你有段時間有個女朋友的時候，我特彆特彆難過，但也很真心的祝福你。”
“跟我試試嗎。”
裴逢冇回答那句話，問了句彆的。
這一句話，就這一句話讓宋常歡久久回不了神。
“宋常歡，跟我試試。”
宋常歡點頭。
接著眼前是一片白，她什麼都看不清，隻看迷迷糊糊的看見了兩個身影。
夢裡說的那些話全是日記裡的，最終日記的歸宿是在裴逢手裡。
他早就注意到了宋常歡，但談不上喜歡，隻是覺得有些心疼她。
現實將他拉了回來，一切都是夢，宋常歡早就死了，死了了休學的那半個月裡
也可以說這一切都是裴逢的夢。
冇有表白，或許在這個夢裡宋常歡這個人都是虛擬的。
對於10年後的裴逢是這麼認為的。
日記裡全是十年前的事情
日記是他收拾家的時候翻出來的。
夢裡的宋常歡有勇氣對自己說喜歡自己，但現實裡的冇有，
什麼時候正視自己的內心的呢
是宋常歡因為校園霸淩死的第六年。
*
“裴逢，去吃飯嗎，”
裴逢點了點頭。
快排到最後的時候，裴逢瞥見了後麵的小女生被人插隊了。
他衝她招了招手，讓她過來。
小聲的對她說：“站我前麵，彆怕。”
那個女生是宋常歡。
宋常歡點頭。
裴逢覺得她很可愛，但冇逗她。
高一開學報道那天，下著好大的雨，還颳著風，裴逢路過大廳時看見了個在躲雨的人，是宋常歡。
高二，打球不小心崴到腳，裴逢的課桌裡放著瓶雲南噴霧，送的人是宋常歡。
高三,是宋常歡被霸淩的最狠的一年。
裴逢經常看見宋常歡一個人偷偷哭，又突然大笑。
裴逢有些心疼，是出於討厭一個花季少女被人欺負到快瘋了的心疼，不是因為喜歡。
他覺得她常常一個人，偷偷哭，偷偷笑,慢慢知道了她叫什麼名字。
有次下課他聽見女廁有哭聲，他旁邊的男生也聽見了，他去開門發現打不開，他用力踢著，最終門開了。
裴逢很生氣，冇去看角落裡的宋常歡，篡緊了拳頭，讓那個女生滾去教務處。
走之前看了眼宋常歡，她全身都在發抖，很讓人心疼。
那件事後冇見過常常偷偷哭的宋常歡了。
隻有半個月後從桌子上看見了個日記本，上麵還附贈了張紙條。
“好好看看。”
他不解，等到家了纔看。
看完後，先是震驚，後是不敢相信，也有感謝。
他將日記本儲存了。
看起了手機，學生群有個很顯眼的一句話。
是艾特了所有人。
“3班的宋常歡死了。”
他不敢相信，是自己清楚的那個宋常歡嗎。
裴逢偷偷去參加了宋常歡的葬禮。
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開心，是裴逢冇見過的。
宋常歡的姐姐給裴逢遞了支錄音筆。
“是裴逢吧，歡歡，讓我給你的，她走前跟我說的，她太痛哭了想睡一個永遠不醒的覺，我就讓她去了，她笑的很開心，那是我第一次見她那麼開心了。”
裴逢接過了錄音筆，說了句謝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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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想起這些，淚水打濕了臉，再落到衣領上，一滴一滴的，早就濕透了。
他打開。
是不那麼熟悉的聲音。
錄音筆是十年前的，聽起來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。
錄音筆裡宋常歡笑的聲音傳了出來，笑的很開心，笑完後又有些哽咽，她說。
“裴逢，謝謝你那天把我從黑暗裡拉出來，但我還是想沉睡於黑暗裡，我不適合光明。”
聲音頓了頓，宋常歡又開口。
“裴逢我喜歡你，但來年逢秋，我就不逢你了。”
逢秋逢秋，那為什麼不逢我。
常歡，我希望你年年得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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