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今宵可願與我同床共枕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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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懷寧公主的盛情邀請之下,葉輕舟還是去了公主府。
不得不說,懷寧不愧是今上最疼愛的公主,其府邸富麗堂皇。
葉輕舟住著的這間屋子,掛著一幅仕女簪花圖,出自本朝大家吳三水之手。
插屏式座屏上繡著的荷花灼灼,蓮葉紋路清晰可見,可見織造技藝之精。
博古架上置著各色文玩,其中的瓷製燈盞和玉壺春瓶尤為可愛,叫人忍不住上手把玩。
采用郭公磚製作的琴桌,隨意撥動幾根琴絃,琴音可在磚內形成共鳴,更彰古雅之氣。
郭公磚是空心磚,是本朝官窯特製,專供皇室勳貴。
儘管如此,此桌高二尺八寸,可容三琴,長過秦一尺許,想來所費磚石不菲。
許是考慮到原主是個赫赫有名的大才女,房內還配備了紅木鼓式繡墩與髹漆方桌,方便原主才思突發時寫作。
那梨花木大床上鋪著雲錦被,一對水晶枕夾著牡丹花,尤顯得光彩照人。
這懷寧公主對原主也太看重了吧?
葉輕舟正在心中驚歎,就見兩位侍女來請她沐浴。
一人為她舀熱水,一人為她揉捏,還會輕聲細語地詢問她的感受。
哇塞!
這就是貴族生活嗎?
奢侈!
太奢侈了!
重點是!
她冇有花錢就享受到了這樣的服務。
白闝真好!
懷寧公主的禮賢下士手段也太高了吧!
這口軟飯,葉輕舟吃定了!
沐浴過後,葉輕舟穿上了侍女準備的月白色寢衣。
這衣服合身還輕柔,唯一的缺點就是有億點清涼單薄。
但大晚上的,穿的少點,睡覺的確更舒服。
葉輕舟屏退侍女,輕輕一吹,欲要熄燈休息。
卻聽有人笑道,“你睡得倒是早。”
來人正是懷寧公主。
“殿下安!”葉輕舟笑眯眯地問好,畢竟懷寧可是自己如今最大的金主。
天大地大也大不過金主姐姐!
懷寧似乎心情很好,伸出手指捏了捏葉輕舟的臉,“不疼了?”
“啊?”葉輕舟愣了一下,這纔想起那道被眼前人戳出的細小傷痕,它似乎就滲了一點血就自動癒合了。
“不疼的,好了(
)
”
“你之前一直拒絕孤,可想好如何補償了嗎?”
好吧!天下冇有免費的午餐可以吃!
懷寧救她有所圖纔是正常,那麼原主或者說現在的葉輕舟有什麼可以為她所用呢?
在腦海極速瀏覽一番,葉輕舟試探著回答,“承蒙公主抬愛,從今往後,臣忠於公主一人,聽憑公主調遣,願為公主之大業而奮鬥。”
萬能話術模板總是穩的,不求有功,但求無過。
不知道是不是葉輕舟的錯覺,她說完這番話之後,懷寧不僅冇有開心,那張冷臉反而臭了一點。
低沉的氣壓令葉輕舟有些恐慌,人在屋簷下,不得不低頭。
區區罪臣,哪敢得罪大燕第一順位繼承人。
葉輕舟火速認慫,“微臣愚笨,還請殿下明示。”
“明示?”懷寧冷笑,“我明示了你就願意嗎?”
“自然。”
葉輕舟答得斬釘截鐵,不就是工作kpi嗎?
完不成就拖唄!
實在不行就死遁!
“敢問仙兒,今宵可願與我同床共枕否?”
這台詞?
似乎有點耳熟欸!
還有這稱呼,仙兒有點太過親昵了!
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抱上半天的金大腿對她有非分之想。
是從了她還是逆了她呢?
葉輕舟毫不懷疑,如果她敢說不,懷寧極有可能立即把她送迴天牢。
夜漫漫兮霧將起,單衣兮難禦寒。
葉輕舟不想死!
葉輕舟想活得舒舒服服!
可若是應了,難不成她當真要獻身給眼前之人,不說她一心修道,無意情愛。
單說她並非真正的水仙,即使占了水仙的身子,也不該拿人家的身體做交易。
葉輕舟選擇虛以委蛇,她瑩白的小臉上泛起一片緋色,秋水雙眸儘是訝然和不解,“殿下莫要戲弄我。”
“仙兒,孤真心愛慕你。”
懷寧苦笑,“七年前,瓊林宴上,孤便對你一眼定情。後來,你為孤等皇嗣授課,日日見你立於眼前,孤心中又喜又急,卻不敢教你知曉半分。
十五及笄後,孤終於開府,數次邀請你赴會,想要向你表白心意,可你總是推舉。
平素見了也不假辭色,總是一副子疏離的做派,令孤時常傷懷。”
“殿下……”葉輕舟輕蹙眉頭,“微臣有罪,罪在不該令殿下難過,還請殿下恕罪。”
說罷,葉輕舟便要盈盈下拜。
懷寧哪裡捨得,當即摟住她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的腰肢,“我不怪你,我隻怪世事無常,讓我們錯過了許多年。”
“按理來說,微臣待罪之身,能得殿下青睞實乃三生大幸,可……”
說到此處,葉輕舟明眸含淚,似泣非泣,小心翼翼看了懷寧一眼,似是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出來。
懷寧見狀,心知她接下來的話大概不合心意,可終是捨不得佳人難受,還是點了點頭。
葉輕舟這才又說了下去,“我與殿下皆是女子,縱使一時歡好,也不長久,若是悟了殿下清譽,臣萬死不足以抵罪。”
說完,葉輕舟已是兩行珠淚掛秀麵,鼻頭泛紅,手捂心口,黛眉緊蹙。
懷寧憐愛地伸手為她拭去眼淚,“仙兒,你暫且委屈一會兒,待我似祖母一般登上高位,天下誰敢阻攔?”
葉輕舟很想說,你的祖母在位三年就被你爹趕下來了。
但這番話,水仙是不適合說出來的。
葉輕舟隻能裝作一副身心交瘁的傷懷模樣,“殿下,今晚種種實在太過倉促,臣一時之間……難以適應,還請殿下包容。”
珍藏在心間多年的人雖然未能徹底得到,可知道她的重重顧忌冇有一想是排斥自己,懷寧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緊。
美人近在咫尺,又跑不了。
懷寧又提出一個要求,“仙兒,往後無人時莫要再喚我殿下,太過生分。”
“那我該如何喚你?”
“我是戚氏皇族的戚湛英,取自“隻疑湘江水湛碧,英娥騎鯨去不返,千古遙岑綰秋色”,你想喚我什麼?”
葉輕舟故作羞澀,在懷寧期待的目光下,輕輕唸了句,“阿英。”
儘管這句話輕微得幾乎不可聞,也足以懷寧喜不自勝。
隻等到懷中人沉沉睡去,懷寧才躡步離去。
殊不知,待她走後,床上之人又悄悄睜了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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