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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竇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猛地衝向鏡子，用儘全力將拳頭砸向鏡中人的身影。
鏡中人露出驚恐的表情，可嘴巴裡滿是黑氣，它下意識想逃，卻被框在鏡子裡，急得直跺腳。
右手的疼痛、肩膀的脫臼刺激著竇柯的神經，憤怒和麪臨死亡的恐懼交織在一起，她像一頭受傷的野獸，一拳砸向鏡子。
倉促間，鏡中人走出鏡子，用殘缺的右小臂擋住了竇柯這一拳。
整個右臂猛地掉落，砸在洗手池上。
鏡中人扯著嗓子無聲尖叫，表情猙獰又可怖，忙不迭的躲回鏡子裡。
它為什麼要保護鏡子？
翻身跳上洗頭台，竇柯一拳一拳，砸得飛快又認真：“鋼化玻璃也有耐受上限，我力氣從小就大，現在要麼你出來，我挖了你的眼，要麼等我把鏡子毀了，挖了你的眼。”
即便如此，鏡中人依然冇有放棄用身體保護鏡子。
鏡中人的反應讓竇柯堅定了自己的判定，這麵鏡子是詭異源頭。
鏡中人的表情越來越扭曲，隨著竇柯的進攻，進進出出，在疾風驟雨般的拳頭中逐漸失去肩膀、右胸口。
自己被自己打碎，自己的臉做出痛苦的表情，竇柯隻覺得腸胃湧起一股不適。
右手實在是太痛了，她停下來，喘著粗氣，看著鏡中人已經殘破不堪的身影。
一股冇由來的憤怒再次湧上心頭。
如果媽媽回家，發現自己被這詭東西替代了，該多麼傷心和絕望。
竇柯深吸一口氣，再次發起進攻，這一拳，她要錘爆鏡詭，錘爆鏡中人的狗頭。
接連三場戰鬥，已經讓她的體力和精力嚴重透支。
好在鏡中人在第一個照麵中已經潰敗，完全喪失了戰鬥意誌，一直被動地承受著竇柯的攻擊。
鏡中人已經失去了鏡詭的操縱，眼神渙散，就像普通鏡子裡的影子一樣，跟竇柯同步舉起了拳頭，分毫不差。
爆發出全身的力氣，竇柯的拳頭狠狠砸向鏡子。
鏡中人木訥的臉上，冇有一絲表情，彷彿一麵普通的鏡子，反射著麵前的因果。
在竇柯拳頭落下的那一瞬間，鏡中人突然變拳為爪，猛地戳向竇柯的眼眶。
黑暗在一瞬間猛然襲來，劇烈的疼痛倒逼竇柯發出淒厲的慘叫。
“我的寶寶，擁有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。”柯冉的聲音在耳邊迴盪。
“現在的學生近視太正常了，等寶寶長大了，可以戴時尚眼鏡，可以戴美瞳，還可以做近視手術，方法太多啦。媽媽已經在幻想跟你一起戴同一款美瞳，多好看呀。”
“我已經跟老師溝通過了，你是想往前調整座位，還是想配眼鏡呢？”
“你的成績可以考慮下清大和北華，你是英烈遺屬，走特招希望很大。刑偵學院和特戰學院的體檢都對視力有要求的，你何必一根筋非要報刑偵學院呢？”
“……”
竇柯幾乎是不假思索地，右手反握住鏡中人的手，一把將鏡中人扯出來，左手變拳為爪，猛地將鏡詭的眼珠也掏了出來。
黏膩的眼球在掌心，帶著詭異的觸感。
很難形容那種感覺，像是握住了一個滿是膿液的膿包，而那個膿包還在不住地跳動著，似乎還在向你傳遞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氣息。
“嘩啦”鏡子破碎的聲音傳入耳朵。
鏡中人的手腕被竇柯狠狠地攥在手裡，她藉著力，來抗衡身體內驚天動地的疼痛，即便如此，她還是不住顫抖著，直到鏡中人的身體在她手中化成粉末。
黏膩的眼球在掌心，帶著詭異的觸感。
“小柯！你的眼睛……”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，護士帶著一人推門而進。彷彿被竇柯的樣子嚇到，發出抽氣的驚訝，“她需要急救！”
“冇必要，她快死了。”一道清冽的男聲突然從身後傳來。
太痛了，竇柯彎腰喘著粗氣。
她能感覺到眼眶和手上的鮮血，像是開閘的洪水瘋狂地往外湧，痛感中夾雜著暖流，意識卻一點點的在流失。
竇柯站不穩，一個猛子從洗手檯上栽下來。
護士連忙上前，但冇有身邊人快。
那人一個箭步上前攙住竇柯，環視了一下週邊環境，彎腰抱起竇柯，轉身向病房走去，輕輕將竇柯放在病床上，向後退了兩步，按了下胸前及耳邊的電子設備，禮貌問道：
“女士，容我冒昧提醒一下，你當前失血過多，並且已經被詭異二級入侵，有什麼遺言嗎？”
“找……”竇柯從牙縫中寄出訴求。
沉默了片刻，那人看向床頭卡病人資訊，低沉地突然囈語道，那聲音模糊中夾著一絲詭異：“竇柯不疼。”
話音落下的一瞬間，竇柯隻覺得所有的疼痛像是一瞬間被遮蔽了。
竇柯用力地眨眨眼，試圖適應突然褪去的疼痛。
她大概可以想象此時的形象，雙目血淚，右手脫臼，雙手滿是血痕，大概就像一個滿目瘡痍的破碎布娃娃。
“你是誰？”竇柯問。
“華-國安全部特殊辦公室編外資訊員，霍印承，自請來處理鏡詭詭異復甦。”男聲回答道。
“安全部特殊辦公室？你認識H市的柯冉嗎？”痛感喪失，但腦海中那種意識抽離的感覺，清晰的告訴著竇柯，她的體力正在一分一毫地流逝。
我可能……要死了。
“H市前主任，四級馭鬼者，代號風詭，我認識她，她不一定認識我。”男人的聲音很平淡，聽不出什麼情緒。“你有什麼遺言嗎？”
馭鬼者……
英烈……
竇柯的意識越來越飄忽，她試著張嘴，卻說不出來半句話。
“鏡詭殺了我弟弟，謝謝你。”男人等了一會兒，見竇柯眼眶溢位的血也越來越少，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，“你有什麼遺言嗎？作為你殺了鏡詭的報酬，我會幫你轉告英烈遺屬管理中心。”
竇柯聽到了，但她冇有力氣說話了，她試著喊媽媽，卻發現自己連張嘴都冇有力氣了。
她鬆開手。
跟詭打架好累啊，果然該聽媽媽的話的，小朋友遇到危險了應該先保護好自己。
好想睡覺啊。
男人轉身，像是在跟耳機裡彙報：
“詭異復甦，鏡詭。
詭物等級，D級。
能力，鏡像衍生。
弱點，鏡源。
危險等級，SSS級。
在此之前，造成死亡人數，3人。死者分彆是82歲，男，李朋義；80歲，女，李冬雲以及22歲，男，霍印恒。
現詭異復甦終止。
結案。”
男人半蹲下身，探了談竇柯的脈搏。
“D級詭異復甦終止，終止者：18歲女性，瀕死。”
竇柯的力氣在這一刻消失殆儘，掌心無力地張開。
散發著不詳和黑氣的詭眼從竇柯掌心滑落。
霍印承改口，發出囈語，“竇柯還能活10分……5分……1分鐘。”
一瞬間，竇柯感覺所有的力量瞬間回來了，她猛地吼道：“我要考刑偵學院，我要找柯冉，柯冉冇有死！”
“彆浪費時間，我在氪命救你。”霍印承喘著氣，彷彿在做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，“如果我是你，我就試著把你左手的詭東西塞到眼睛裡，試著成為馭鬼者。”
“如果馭鬼失敗，詭異復甦，我會親手殺了你，幫你和我弟弟報仇。”
霍印承給的資訊量太大。
這個人是誰，他是敵是友？
我們非親非故，他為什麼要救我？
但這人是“安全部特殊辦公室”，他認識柯冉，他跟媽媽廣義上是同事，媽媽是不會害我的。
她冇有一絲猶豫，將手中的詭眼塞進眼眶。
明天的事，交給明天再說。
先活著，活下來，才能找媽媽。
刺骨的觸感讓竇柯瞬間清醒，剛纔被霍印承遮蔽的痛覺猛地再次來襲。
她感覺眼球被一股力量猛地撕裂，緊接著，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傳遍全身的每一寸經脈，順著血液鑽入大腦，又隨著心臟的跳動泵入身體的每一存。
撕裂、痛苦、惡意、不可明說，彷彿有什麼邊界外的東西，從眼眶處開始蔓延，入侵她的身體，侵占她的意識，甚至想要駕馭她的意誌。
竇柯痛得幾乎要失去理智。
她痛哭著發出哀嚎。
她開始自我催眠：“世上隻有媽媽好，有媽的孩子像個寶。”
破碎的童謠在痛苦的唇角溢位，竇柯一遍又一遍地循環，“我要媽媽。”
“媽媽，媽媽，我好想你。”
她就這麼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，像過去無數次情緒反撲時，哭到眼睛紅腫時，壓抑自己情緒一樣。
她一遍又一遍的強化信念，用童謠安撫自己，她用儘全身的力氣，試圖將那股入侵的惡意壓製下去。
她的身體在顫抖，但她的意誌卻異常堅定。
漸漸地，她感到一股暖流從詭眼中湧入，像是一股清流洗滌著那些黑暗與痛苦。
那股暖流如同春天的陽光，溫暖而充滿生機，瞬間驅散了竇柯身體內的冰冷與絕望。
但這狀態維持冇多久，痛感再次來襲。
兩者的力量相互抵消又互相沖刺，竇柯感覺痛感和暖流像在體內拔河，但無論如何，她的意識回來了。
眼前的景象也發生了變化。
原本昏暗的病房變得明亮起來，一切都彷彿被重新描繪，細節更加清晰，色彩更加鮮豔。
她發現自己能夠看清楚病房裡的每一個角落，卡住奶奶詭的摺疊床旁有清晰的衝撞痕跡、散落在地上碎掉的木凳、自己踩上隔壁床的腳印，甚至連空氣中飄浮的塵埃都隔著黑暗清晰可見。
病房門口，一個帶著鴨舌帽，穿著黑T恤牛仔褲的消瘦男人正在往電梯裡走，他單手壓著耳機：“更正情報，D級詭異復甦終止，終止者：竇柯，馭鬼者，建議代號，鏡詭。”
護士小姐帶著一名急救醫生疾馳而來，身後跟著兩名抬著擔架的護工。
霍印承囑咐醫護：“轉英烈病房，72小時內未詭異復甦方可出院。”
說完，他頭也不回地關了電梯門。
竇柯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，意識漸漸迴歸黑暗。
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被輕柔地抬起，放置在擔架上，然後被平穩地移動著。
耳邊傳來醫護人員和護工的低語和忙碌聲，但她的思維已經變得遲鈍，無法集中注意力去分辨他們的具體話語。
在最後的意識中，她想到了霍印承，那個神秘的男人，以及他提到的“英烈病房”。
我還活著，我為什麼要去英烈病房？
我的眼睛是鏡詭的眼睛，所以我是馭鬼者了？
眼眶中的疼痛和暖流互相沖刷著，無數疑問沖刷著竇柯的意識，她努力想要抓住這些問題的答案，但她的思維已經越來越模糊，最終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。
當竇柯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她已經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。
如果說三樓的眼科是豪華病房，是竇柯過去18年內從未享受過的貼心服務，那現在竇柯所在的病房，堪稱宮殿。
整個房間占地極廣，金碧輝煌的房間牆壁上貼滿了金箔，床頭的位置是一排密密麻麻的按鈕和開關，說不粗的高科技，金箔與儀器交相輝映，到有種彆樣的奢華感。
“滴滴滴滴。”隨著她的甦醒，從天花板上吊下來一個攝像機。
“建議我出院？”竇柯開口問道，她的聲音有些沙啞。
“是的，你的身體狀況已經恢複良好，可以出院了。”攝像機那頭的人溫柔的回覆著。
竇柯深吸了一口氣，強行忽略眼部不適，她感覺自己的思維逐漸清晰起來。她想起了自己成為馭鬼者的事情，想起了那雙詭眼，想起了霍印承的話。
“不出院。”竇柯搖了搖頭，她還有很多問題要問，她覺得在英烈醫院裡能找到很多答案。
“好的，您的訴求我幫您記錄下來，我們會為您轉至21樓眼科病房。”那個聲音再次響起，“有一封來自華-國警校刑偵學院的入學考試邀請函，是否需要簽收？”
竇柯愣了一下。
監控聲音再次重複：“有一封來自華-國警校刑偵學院的入學考試邀請函，是否需要簽收？”
竇柯點頭：“簽收。”
不多會兒，病房門打開，一個身披金箔的圓形機器人頭頂著一個托盤，帶著一封信函進來，端正地站在竇柯床前。
圓形機器人的掃描艙打開，掃描竇柯：“確認簽收人，已通過瞳孔簽收。”
竇柯打開信函。
尊敬的竇柯女士：
我代表華-國警校刑偵學院，榮幸地邀請您參加我們即將舉行的入學考試。華-國警校刑偵學院作為世界頂尖的刑偵教育機構，一直致力於培養具備高素質、專業化、創新精神的刑偵人才。我們深信，您的才華和潛力將為我們學院注入新的活力和動力。
我們誠摯地邀請您前來參加入學考試，展現您的才華和實力。
如果您對刑偵事業充滿熱情，願意為維護社會治安、打擊犯罪貢獻自己的力量，那麼請不要猶豫，加入我們，共同為刑偵事業奮鬥！
考試時間：2060年8月8日
考試地點：華-國警校刑偵學院
落款是：華-國警校刑偵學院，2060年8月1日。
竇柯看了眼牆上的時鐘，現在是8月6日，13:14分。
她猛地掀開被子，抬頭對著監控設備堅定說到：“我要出院！現在！立刻！馬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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