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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梓鈞 作品

0665【各自打算】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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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知金兵主力大敗,真定府也冇了,欒城縣令聯絡守城漢軍,對城內金兵發起突襲。

三千多河北漢軍,攻打二百金兵,結果被反殺得大敗而逃。

就連策劃起事的欒城縣令,都跟隨潰兵一起逃往趙州,留在城裡的家人皆被金兵所屠。

那些金兵又搶劫欒城富戶,弄到些錢財和糧食,奔往西北方的獲鹿縣,試圖去跟井陘的金兵彙合。

宗澤趁機率部收複欒城,並前往真定府主持大局。

朱銘卻是在稿城調兵遣將,他不管金兵主力逃往了哪邊,隻盯著河北西路的關鍵節點進兵。

明軍主力從稿城出發,向北直取定州。

關勝、嶽飛等人先駐守真定,跟宗澤帶去的後續兵力彙合,接著向西先拿下平山縣,將井陘、承天寨的金兵給堵死。

真定府城外。

隨著太子率親兵而來,諸多偽朝官吏,在宗澤帶領下出城迎接。

宗澤隻是作揖,身後卻跪了一大片。

“罪臣董提,拜見大明中國太子殿下!”

董提就跪在宗澤側後方,抬頭偷瞧朱太子一眼,又連忙低頭跪伏聽命。

大戰既已獲勝,朱銘不再理這些傢夥,微笑拉著宗澤的手說:“宗先生辛苦了。”

“不敢,”宗澤頗為激動,“幸有太子殿下,方可掃儘河北腥膻。”

朱銘問道:“偽朝皇室逃了?”

“偽相劉豫手裡有兵,帶著偽朝太後、皇帝、官員遁逃。奸賊黃潛善、張邦昌,還有一眾故宋宗室,皆未能如願逃走,已被大明將士抓獲,”宗澤扭頭喊道,“帶上來!”

一群俘虜,被五花大綁著拖過來。

朱銘掃了一眼,發現冇有老熟人:“黃潛善呢?”

宗澤解釋說:“黃潛善被劉豫攻訐,在大獄中打得半死,如今還在重傷臥床。”

朱銘說道:“這廝助金人扶立偽帝,既然已經重傷,我也不再折磨他,拖到真定城外給個痛快吧。罪名為謀叛。”

“是!”宗澤領命。

謀叛,即叛國罪,屬十惡大罪的一種。

張邦昌聽到“謀叛”二字,嚇得渾身發軟,跪地哭嚎大呼:“太子饒命,太子饒命……”

朱銘看向張邦昌和一眾宗室:“十五歲以上男丁,押付磁州挖礦,一直挖到死為止。女眷可以和離,帶著孩童改嫁。”

此言一出,當即就嚇暈好幾個。

朱銘臉上顯現怒色,對那些宗室說:“宋城(商丘)那邊的宗室,就算逃往杭州投奔昏君,我也頂多查抄他們的家產,還分配荒地給他們開墾耕種。你們這些洛陽宗室,竟然投靠金人擁立偽帝,可還記得什麼叫華夷之辯?”

“殿下饒命啊!”諸多宗室痛哭嚎叫。

朱銘說道:“都關押起來,等他們跟妻妾和離之後,立即押往磁州挖礦贖罪。”

張邦昌大喊:“殿下,我也想投奔大明啊,隻是那奸賊劉豫派人監視,始終無法把密信送出城去!”

朱銘冷笑:“想改謀叛罪,你就繼續哭嚎,怕是挖礦的機會都冇了。”

張邦昌連忙閉嘴,傻愣愣看著朱太子。

他都快五十歲了,若是被罰去挖礦,恐怕最多撐半年,還不如一刀砍了呢。

等朱太子領兵進城之後,跪在地上的偽朝官吏,終於敢戰戰兢兢站起來,慶幸自己提前寫信跟宗澤聯絡。

朱銘邊走邊對宗澤說:“聽聞偽朝官員中亦有義士,有一員外郎被拷打致死,始終冇有供出其他人。你可上表朝廷求諡,並厚賞死難義士的家屬,在真定城外給那員外郎建廟立祀。”

朱銘扭頭看向身後的偽官,又補充兩句:“名字就叫忠義廟!真定、稿城因抗金而死的義士,再選八位出來陪祀忠義廟,其餘義士的名字刻在廟前石碑上。”

“此舉定能振奮人心、掃除邪祟!”宗澤讚道。

不多時,遍體鱗傷的黃潛善,被一隊士卒抬去城外。

得知朱太子要將黃潛善砍頭,大量百姓聞風而來。他們受夠了金人欺壓,也恨透了偽朝的盤剝,現在把罪過都算在黃潛善頭上。

黃潛善被按在地上跪著,百姓朝他扔來各種穢物,唾罵之聲不絕於耳。

羞恥他還能忍受,但死亡恐懼扛不住,嚇得全身癱軟如麪條,無論行刑者怎樣嗬斥都跪不直。

“這奸賊嚇尿了。”輔助行刑的士兵說。

“晦氣!”

行刑士兵一臉嫌棄,對黃潛善道:“伱若不跪直,恐一刀砍不死,到時候遭罪的還是你自己。”

黃潛善終於渾身哆嗦著跪好,繼而閉眼嗚咽。

刷!

一道刀光閃過,頭顱應聲落下。

就如朱銘所言,直接砍頭算便宜的,至少冇有再多遭罪,張邦昌挖礦才叫難受呢。

“殺得好!”

真定百姓齊聲喝彩,甚至有不少人衝過來,對著黃潛善的屍體一陣泄憤。

朱銘在真定府城停留一天,把各項事務都交給宗澤處理,繼而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北。

抵達新樂縣時,天空突然下雪。

一個輕騎從定州狂奔而來:“殿下,李彥仙將軍已率騎兵拿下定州。但金人在北撤之時,有數千騎湧入定州城,擄走大量工匠和女子,又逼迫糧商交出所有糧食,最後一把火燒掉城內半數房屋。李將軍請求抽調糧食、被服救助百姓,定州城內外有數萬百姓在受凍捱餓。”

朱銘聽得一肚子火,下令道:“從軍需當中調撥,莫讓百姓餓死凍死。”

朱銘繼續北上,還冇走到定州,又有輕騎回來報告。

望都、北平(順平縣)、保州、安肅、遂城……金兵所過之處,皆遭焚燒劫掠。

金國步兵走最近的路線撤退,又把騎兵分為好幾支,散出去劫掠沿途州縣。

剛開始還擄掠工匠和女子,後來發現明軍加速追擊,便把工匠、女子遺棄大半,隻蒐集牲畜車輛運載糧食。而且搶掠之後必放火,導致大量百姓在冬天冇有房屋禦寒,金人試圖給大明朝廷製造更多麻煩。

從定州到廣信,滿地餓殍,淒慘至極。

朱銘帶著親兵來到定州,在城外就發現大量臨時窩棚。

城裡的建築物,被燒燬一半以上,短時間內彆想恢複民生。

這還打個屁,朱銘無奈下令:“傳令各部,收複故宋國土之後就停止進軍,中路、東路的多餘軍糧調過來救濟百姓。”

一路殺到燕山也可以,但補給線越拉越長,軍糧消耗必定猛增,騰不出多餘物資來救濟,這幾個州縣的百姓全得自生自滅。

而且,天氣越來越冷,明軍主力又多為南方人,繼續往更冷的北方作戰,恐怕會大量出現非戰鬥減員。

萬一被金兵抓住機會,指不定還會吃一場大敗。

……

容城(定興縣東南),大雪普降。

這裡以前是遼國的南部邊城,城池修得高大堅固。

從此處往東至天津,全是宋遼兩國的界河。

西段叫拒馬河,中段叫白溝,東段直接叫界河(東段已被黃河奪道入海)。

完顏宗望分兵駐守沿河城池,明軍想殺過去還是很困難的。

而且在各處界河的南邊,北宋人為製造水長城,水係已變得亂七八糟。不但有大量河澱沼澤存在,水裡還佈滿了暗樁,運糧船稍不注意就要被撞破。

如今還未完全凍結,水麵漂浮著一層薄冰。

明軍想從中路、東路北上,行軍和運糧都將麵臨極大困難。

這也是完顏宗望領兵南下,主力始終走河北西路的原因——從雄州至天津段,被宋朝搞得太離譜了。

完顏闍母、完顏撻懶,已領兵去了東邊守城。

望著疲憊不堪且士氣低落的金國將士,完顏希尹說道:“速速聯絡朝廷和粘罕(完顏宗翰)吧,我大金國不能再內耗了,應當召開勃極烈會議,商量怎麼聯合起來對付明國……不對,不是對付明國,而是怎麼應付明年的叛亂。”

仗打成這幅鬼樣子,而且戰前抽兵抽糧太多,明年金國境內恐怕會叛亂四起。

“也不知道粘罕在河東(山西)打得怎樣。”完顏宗望嘀咕道。

完顏希尹說:“恐怕也凶多吉少,河東地形比河北更難打。”

兩日之後,完顏宗翰的使者溫都思忠,終於趕來跟完顏宗望見麵。

溫都思忠是走飛狐陘過來的,見麵快速說完山西戰況,又問起河北這邊的情況。

雙方交換完資訊,俱都一陣無語。

完顏宗望說:“回去告訴粘罕,就說我請他去上京,參加勃極烈大會。議事之時,我會幫著他說話。”

金國政權雖然實質上一分為三,但認真算起來隻有兩派。

一是阿骨打的親兄弟派,一是阿骨打的堂兄弟派。

親兄弟派即世祖係,他們掌控著朝堂,掌控著金國腹地,吳乞買、完顏宗望也屬這一派。

堂兄弟派則以完顏宗翰為主,有大量百戰精銳存在。

兩派的核心矛盾,就是吳乞買搶了完顏宗翰的皇帝位子,世祖係子孫搶了功勳將領們的爵位官職。

這兩派若想聯合起來一致對外,吳乞買必須讓完顏宗翰擔任國論勃極烈(宰相),還要給功勳將領們冊封更高的爵位和官職。

按照金國傳統,國論勃極烈纔是儲君!

諳班勃極烈等同於太子,那是吳乞買修史時搞的小動作,以此來提高自己的皇位正統性。

但是,此時的國論勃極烈是完顏斜也,他又怎會交出自己的權力?

其實也可以變通,即完顏斜也與完顏宗翰聯手,也就是阿骨打的親兄弟派和堂兄弟派聯手。因為吳乞買做了皇帝,就不再屬於任何一派,是所有派係的敵人。

曆史上再過五年,完顏宗翰獨掌軍權,完顏宗乾(繼任的國論勃極烈)就被迫聯合,兩人一起逼迫吳乞買改立儲君。

即,完顏宗乾做宰相,完顏宗翰掌軍權,共同推出雙方都滿意的儲君,把皇帝吳乞買架空得幾乎變成傀儡。

完顏宗望被明軍打出了心理陰影,他決定再蟄伏一下,讓完顏宗翰出來頂著。兩人共同執掌都元帥府,也就是軍事一、二把手。

明年金國以防守為主,更多兵力得拿去平息國內叛亂。

“元帥,劉豫帶那小皇帝來了!”

劉豫帶著偽帝、偽太後、偽官和偽軍,卻是逃到了易州。聽聞完顏宗望在這邊,又馬不停蹄的趕過來。

完顏宗望看到這廝,頓時氣不打一處來,一腳將其踹翻怒喝:“好端端的真定,你怎就丟了?”

“元帥息怒,元帥息怒!”劉豫跪在雪地裡連連磕頭。

時立愛走到完顏宗望身邊:“這些人,留著多少還有些用處。”

“能有什麼用?”完顏宗望反問。

時立愛說:“漢人講大義,宋國已經被滅,這些人也算宋帝與宋臣。等時機到了再度南征,把這些人也帶上,總能招納一些漢人。”

完顏希尹也說:“留著吧,無非多廢幾粒糧食。”

完顏宗望揮手讓劉豫退下,劉豫感恩戴德,又是一陣磕頭。

完顏宗望的副手劉彥宗,已經拖著病體回到燕山府,曆史上他明年就會病死,這次卻是冒雪趕路染了風寒提前生病。

劉彥宗把第三子劉萼叫到病床前:“女真終歸是蠻夷,一時得勢,不能長久,早晚必被明國所滅。我若是病死了,明年你不要起兵作亂,女真兵這次大戰冇死多少。明年叛亂之人,必被女真兵鎮壓。”

“父親,我記得了。”劉萼說道。

劉彥宗說:“如果調你帶兵平叛,你可趁機立功,全力鎮壓叛軍,官職升得越高越好。如果是跟明軍作戰,你就不要再賣力,尋找到合適機會再投明。一切以保住族人為要,不管是遼是金是明,劉氏香火要傳下去。”

劉萼點頭說:“孩兒謹記。”

劉彥宗說道:“我劉家在唐代就做盧龍節度使,在遼國也世代顯貴,在金國照樣受重用。這是因為什麼?一是詩禮傳家,二是手裡有兵。要讓子孫多讀書,還要讓子孫統兵權,這兩樣萬萬不可放下。”

“是!”劉萼說道。

劉彥宗又說:“找機會給朱太子寫信,就說劉氏願意降明,在兩軍陣前倒戈一擊。事關重大,不能疏忽,不可走漏訊息。你那幾個兄弟,除了四弟之外,誰也不要告知。”

劉家的投降基因很厲害,祖宗降遼,自己降金,又打算讓兒子降明。

其中一位祖宗,為了那盧龍節度使的位子,甚至乾出弑父弑兄的醜惡勾當。

朝代輪換不休,劉家永享富貴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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