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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梓鈞 作品

0244【搗毀淫祠】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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嶽飛墓前跪像,最初有五人,後來隻剩四人。

對此,說法各異。

有的認為,後人祭拜嶽飛,總想砸點啥泄憤,於是就把最殘破的跪像砸了。

有的認為,五個跪像不對稱,便把官最小的那個砸了。

有的認為,前四個跪像名氣很大,最後那個名氣和官位都太小,根本不配跪在嶽爺爺墓前。

被移除的跪像叫羅汝楫,此時此刻,就在金州做漢陰縣令!

曆史上,這廝攀附秦檜,最高做到吏部尚書、直龍圖閣。

收到州衙發來的公文,羅汝楫立即有了乾勁:“點齊兵馬,本縣要親自去搗毀淫祠。衙吏弓手,俱有賞賜!”

這玩意兒不會得罪哪位上司,而且搗毀淫祠之後,廟產可以縣衙充公,甚至朱銘都不要求分一筆。還能列為政績,在磨勘時有用,傳出去之後,儒釋道三教都將讚許他。

事不宜遲,羅汝楫帶上官吏,風風火火殺出去。

本地胥吏知道哪有淫祠,甚至有人暗中祭拜過,因為五通神屬於偏財神。如今有賞錢可拿,偏財神就冇啥用了,先搗毀了邀賞再說。

坐船來到漢水與壬水(任河)交匯處,這裏目前隻有一個草市,名曰“壬水口”。傳聞薛道光的師祖張紫陽,曾經在此修道,後世設縣便取名為紫陽縣。

在壬水口以西,漢江狹窄,水流湍急,常有船毀人亡之事。

也不曉得哪裏傳出的說法,聲稱五通神可以保船平安。於是,鎮上的五通神廟香火更旺,往來商賈都要去拜上一拜。

“即刻包圍淫祠,一個也別放走!”羅汝楫還冇靠岸就大喊。

衙吏們同樣興奮莫名,提著刀槍棍棒就往前衝,把小鎮碼頭搞得雞飛狗跳,百姓還以為這些傢夥是來征稅的。

直至把五通神廟包圍,裏麵的人終於感覺到不對。

有一個商賈行船路過此地,專門帶著隨從進廟請求保佑。這還冇把香燒完,就聽到外麵嘈雜起來,商賈連忙出去檢視情況。

“這有個富人,定參與了采生折割!”胥吏直接扣帽子。

稀裏糊塗間,商賈就被按到地上,遂驚恐大呼:“俺不是本地人,俺是從外地來的,隻是路過這裏拜神而已!”

羅汝楫掃視一眼,吩咐說:“這廝麵相狡詐,一看就非良善之輩,抓回縣衙嚴刑拷打。”

商賈知道難以倖免,必須破財消災,慌忙喊道:“俺願罰銅贖罪!”

罰多少銅,得看罪名大小。

反正這個商賈離開漢陰縣的時候,船隊財貨被罰了一大半。他隻能用剩下的財貨,抵賣給本地藥商,換了些藥材運回老家。

“刑三,你怎在這裏?”衙吏居然還遇到熟人。

那個叫刑三的傢夥說:“俺被官府裁了,便到廟裏廝混,你們怎來廟裏了?”

“好啊,你這廝居然是邪神奸徒!抓起來!”衙吏瞬間變臉。

非法收費站和邪神淫祠,多建在河口草市,前者方便收稅斂財,後者方麵收納香火。朱銘派人巡視各縣,欄頭不敢再設卡收費,隻保留了對小鎮店鋪的收稅功能,多餘的稅吏就地裁撤。

這些稅吏冇了營生,直接跑去淫祠當幫凶,現在一股腦兒被抓起來。

羅汝楫走進廟中正殿,看到那幾尊五通神像,立即下令:“去敲敲看,是銅還是鐵。”

衙吏敲擊一陣,說道:“縣尊,是木胎的。”

“晦氣,劈了做柴燒。”羅汝楫頓時更加憤怒他雖然貪汙虐民,卻也是讀書人出身,天生就對邪神反感得很。

神像被陸續推倒,廟裏哭喊聲震天。

一個轉投邪神的稅吏大喊:“俺要檢舉立功,俺要檢舉立功。廟祝冇逃,藏在密室裏!”

衙吏們押著此人去尋密室,進得一處偏殿。把神像前方的供案挪開,供案之下有塊木板,掀開木板果然發現地下室。

“救命!救命啊!”

衙吏還在順著梯子往下爬,就聽到裏麵傳來婦人的求救聲。

他們進去一看,瞬間就驚呆了。

除了逃進來的廟祝及手下,地下室裏還有十多個婦人。

這些婦人,皆衣衫襤褸,有的已經精神失常。

“縣尊,縣尊……”

羅汝楫得到訊息,親自前去地下室檢視,隨即大怒道:“就地審問,打死勿論!”

一番審訊之下,很快獲知更可怕的案情。

兔子不吃窩邊草,那些婦人並非鎮上居民,皆是被誘騙而來的山中村婦。平時囚禁在地下室裏,供廟裏的奸徒淫辱。若有富戶想要殺人祭鬼神,便殺掉精神失常的婦人,取其器官賣給富戶賺錢。

衙吏們通過刑訊逼供得來的線索,喚來小鎮周邊的農民,讓他們在淫祠後宅的院子裏挖掘。

陸陸續續,挖出三十多具屍骸,甚至還有許多嬰孩的屍骨。

不時有農民嚇得哇哇大叫,扔掉鋤頭不敢再挖。

元代之時,淫祠遍地,稀鬆平常。就連讀書人寫反詩,官府都懶得去管。如此糟糕統治,為何卻嚴厲打擊五通神?

因為五通神的主要神職,一個是誘騙婦女,一個是獲取偏財!

等到朱元璋禁止淫祠時,五通神依舊屬於重點打擊對象。

順便一提,去年宋徽宗下令,搗毀京畿地區的邪神寺廟。朝廷確定的三大邪神當中,五通神排第一,石將軍排第二,妲己排第三。

五通神能被宋徽宗列為邪神第一名,就因其淫祠經常參與誘拐婦女兒童。

“抓人!”

羅汝楫的本意是撈錢刷政績,此刻卻已憤怒至極,變得想要認真做事了。

按照這些傢夥的供述,衙吏們分作幾隊,去抓捕那些以人牲祭鬼的富戶。數量也不多,總共隻有四戶,廟裏埋了那麽多屍體,是幾十年來積攢下來的。也有一些屍體,是婦人瘋掉之後,廟祝覺得礙事便殺了掩埋。

也有婦人難產而死,挖個坑埋掉了事。

特別是嬰孩屍骨,全是婦人懷孕產下的。一時找不到人購買,便直接埋了。

在鎮上折騰好幾天,基本確定情況。

撈錢還得撈,羅汝楫吩咐說:“淫祠廟田,還有那四戶的田產,全部發賣給本地富人。”

朱銘給出的命令,是把田產就近分給農民。

羅汝楫覺得富戶也是農民,拍賣土地也算分田,順便還能增加官府收入。

嗯,似乎不衝突。

羅汝楫又說:“那些被囚禁的婦人,願意回家的,給些口糧讓她們回去。不願回家的,全部送去州衙。”

包括精神失常者,羅汝楫也懶得收容,一股腦兒扔給朱銘頭疼去。

另外,朱銘下令由司理院審理,確定事實之後,再對富戶進行抄家。羅汝楫卻是先抄家,然後再移交給司理院,抄到多少財產隻有他知道,反正隨便上交一些給州衙即可。

其他幾縣也差不多,包括蘇元老在內,也是先抄家再移送犯人。他們都覺得,朱銘的政令太過麻煩,來來回回得耗費兩三個月。

隻有西城縣令最老實,因為他跟朱銘同在一個城裏。

附廓縣令,總是這般受氣,啥事兒都缺乏自主權。

雖然執行過程一塌糊塗,完全偏離了朱銘的政令,還有胥吏趁機敲詐勒索良民。

但總體是有效的,各處小鎮上的淫祠,一個不留皆被搗毀。

深山裏基本冇有淫祠隻巫師把邪神供奉在家,這玩意兒需要長期教化。采生折割之事,也得山裏的百姓自己舉報,縣衙官吏很難查得清楚。

一隊隊罪犯,一個個婦人,一箱箱屍骸,陸陸續續被運往金州城。

每有衙吏抵達,就在城內公示,讓百姓認清邪神的真麵目。

“太守,有些祭祀邪神的罪犯,是前番被裁撤的稅吏,多半冇有犯下命案,”司理參軍黃珪問道,“這些稅吏也要依律法辦嗎?他們當然是咎由自取,但如果按照律法,他們的親屬也會連坐。這些親屬非但不知情,而且冇有從中獲利。”

朱銘說道:“此事須用重典,纔可扼殺歪風邪氣。隻要查明屬實,就一律法辦。被縣衙官吏打得傷勢過重之人,也不要救治了,移交給提刑司秋後問斬,中途死亡者算他們活該。至於輕傷或無傷之人,全部弄去挖礦!”

朱銘也招了一些礦工,但正常的礦工,是有工資可拿的。而且害怕礦工太辛苦,朱銘還規定了每天的連續勞作時間。

至於這些罪犯,那就不用當人看了,給點口糧往死裏壓榨,累死了也算他們活該。

黃珪說道:“罪犯的親屬當中,還有婦人和孩童。”

朱銘說道:“十二歲以上,十五歲以下,男的全部送去提刑司,交給提刑司處置去。十五歲以上,皆要挖礦懲罰。至於婦人,我招募的礦工和冶鐵戶,有些還未娶妻讓他們挑選一人成家。挑剩下的婦人,還有那些女童、少女,以及十二歲以下男童,全部運去洋州安置。”

黃珪無所謂,這些婦孺很難處理。北宋中前期,是將他們打為官奴,可北宋末年已經很少收官奴。

朱銘既有安排,就不用黃珪頭疼了。

一個個成年男性罪犯,被押到礦山那邊勞作。

朱銘的親隨,以及招募的冶鐵戶,未娶妻者都來挑選女子為妻。他們基本都是挑選少女,隻有少數姿色尚可的婦人被選走。

就連石元公和楊樸,也各自挑了一個少女。

石元公是為了讓朱銘安心,他在金州有了家眷,才能獲得徹底信任。

楊樸純粹就是想成家,歡天喜地選老婆。

被挑剩下的婦人和孩童,暫時先養在金州,等湊夠數量再運回大明村。幾個月前,大明村招了不少亂民,許多都還未娶妻,男女比例有點失調,正好可以陰陽調和。

還剩一些精神失常的婦人,隻能送到養濟院,讓她們做些針線活。

金州太窮,人口也少,朱銘又不願盤剝百姓,隻能把罪犯也當做勞動力使用。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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